——皑雪落，北雁南留。君有灵火，融寒霜。不自意，葬北丘，愿君莫北顾。
贞观戊子，四海既一，盛世为开。洛阳塞外邨，有阡陌交通，鸡犬相闻者。
“燚，晨明哉！”笄年言笑而叩门柴。
“日初而觉，晕散而止，安有吾之不知乎？”燚启而出，白衣胜雪，轻风拂花，相视而笑。
燚者，谓也；白者，姓也。以笄年者为顾氏，谓洛也。顾洛与白燚，青梅而竹马者也。燚为神人，徒虚控极火，兴衰莫不由己，方圆以为仙。而燚习文以至冠，方觉灵火加身。适时进士及第，太宗异之，诏兵部尚书，营骑十万，将赴帝京。
燚少孤，未甚有知其从者。顾岸为顾洛父，燚之养父也，阅诗文二十载而昔其不成，遽隐。燚幼，岸怜之，相与归。时未有洛，燚牙牙学语。岸以遇雪中，取霜雪之色，又冀其涅槃之意，故名白燚。燚性聪慧，岸授之书。假以时日，其文理竟叹顾岸。念及夙愿未成，使之应试，果。方此，燚觉其火之灵——此前事也。
至于此，携于洛，沐于媚阳，心喜之。望云悠悠，风曳曵，燚顿有所感，以首遇洛髻，语之：“见行云，近流洛，未若合之词牌，曰‘云洛兮’乎？”
洛闻言哧，对曰：“然则何以为韵？非可……”
“莫之遏者为云，自之滔者为洛。有云潇潇，有水迢迢，千万里而不知淖。于乎无夭，而其二者也何踬？念子建之‘翩若惊鸿，婉若游龙’，岂非轻云蔽月、流风回雪者？未若四五者以上下各取其一为仄，效之云洛间也已。”燚笑言叩之，遂为词一：
“流云意，潇潇情。千万夏风呓言。洛水徐徐欲长留。 浩气爽，柔华怡，珑珑簪髻美子容颜。燎河翠天，絮絮鳞兰开。”
洛颔首，而面色微有绯，曰：“善也。然其‘云洛’，固何谓乎？”燚大笑，跨步径行。
邨外长亭，顾岸与顾氏置薄酒而待。岸语曰：“西行京都，途远，可遇小女之也乎！”相为敬。燚提樽对语：“父为父，亦为师。一日师当以终身父，况子之恩？洛亦为妹，理固如此，小子如之何怠洛！至于其路也，若无能矣又如之何其效国！七尺男儿，正执三尺青锋！”仰天与笑，颇有雄势。
燚、洛俱行。岸因念其室，与顾氏归，不以荣华为意。
及郊，天热，马恋于荫，栖而不前。燚、洛因憩其下，惬然枕藉。逢三人蒙面而过，持刀而近。其一上前瞪目怒语：“欲过，留财也！”洛朦朦胧，惊，持于白燚。燚以左袖遮其目，又翻手为炎，覆手为焰，挥之成火，三人得焚。既焚，觉草之燃，马之嘶鸣。燚重挥之，而四顾火之不复。
夫如是，途为安。之京无恙。
至长安，媵人引，入府，堂皇然烁烁矣。其檐廊之间，木雕流金，花红脂香，不可与洛阳外邨同语。燚欣欣然遍游，洛默然从之。燚视洛恹恹然，知为念及顾岸二人，轻笑慰言：“待余功成，当引父母至。却奈何父之将爱农乎？”洛自觉，亦抿笑：“其然也。”
礼部王行之顾府，交以万事，大抵为宫廷之礼、官吏之务。特为朝中惊灵火者、疑者、善者及怀私谋者。燚拜谢之，然是夕泰然安寝，盖胸中成竹也。
翌日，朝太宗，跪谢。及其言行，翩翩然豪迈自如，见称于此。至太宗令舞，更羡百官之绝。当是时，中原已定，而西南有吐蕃者蠢蠢欲动，北有突厥者虎视眈眈。唐以海为壁，故吐蕃者，内患也；突厥者，外忧也。欲固盛世，则平内患而后攘外忧。是以拜燚为南伐炎帅，程咬金为副帅，将兵三十万。前时门下冯平以燚及冠故非之，微太宗力行，燚不得拜帅。
归。燚抚洛语：“余将行，可也念乎？”
洛笑曰：“然。将守空楼也！”
燚黯然浅笑：“彼时怅然，flag不可立。”见燚摇首，洛鼓鼓然相撇，对：“将作闺怨词也哉！不过戏恨事也哉！”洛复以“云洛兮”度词一《云洛兮·思非》：
“闺中缯，子不曾，小小西楼月喃。叶思飞花落满殇。 何处问，子逡巡。殆不若繁红锁玲珑。岑路谁人，可藉泠青轮？”
燚叩之曰：“闻之可矣，细视则有雕琢嫌。花、叶、月、缯，千万事物竟皆有情，何其愁也！然待汝亲历，淡淡而绵，浓浓而延，有情似欲绝，非此多情而倍千万事、千万物，直抒疾呼‘吾思也！吾愁也！吾之不见也！’。况两片花、月累之赘之糅之杂之，无所序哉！”
洛不说：“君若似曾守阁也？”燚默然不语。
折柳日，洛挥别。燚眉不展，心有所患也。“汝待吾归。”言于洛。洛灿然呼：“待君归也，方去便回也！”燚不忍，转身走之。既不见燚，洛忽以塞，竟不知所事。
是日，燚与程发京都……
初，程自意为尊，未曾正目相视。或语燚：“圣上拜子为帅，程虽有开国功，非为首也。殆可递书而悉之。”燚置笑弃之：“何为其然也？为国者以仁德，岂非为军者所汲也？可纵古今，安有欲攘外而先起祸于萧墙者也？”谏者惊其怀。程闻之不以然：“非有气量者，其小生之作耳。”程有私人言于燚：“副虽若此，实为之动哉！”
及军昌都，高寒砭骨，士卒常有不能自如者。而与吐蕃之事，三五日为一番，实为艰苦。燚聚士卒而面火。谋士非之：“闻有生火于窖者，窒于室也。而吐蕃之地，恐……”燚大笑：“此火有灵，吾不意之，怎有杀生之夺？”
燚时时集火，阳士卒。至于其身也，则面色渐枯槁，不似及冠之年。及右将军吴杀率众而顾，燚方曰：“不过劳尔，一日之栖便为无恙。”众人惊为集火故，私语之。程闻之，喟然叹曰：“白氏小儿，真英雄耳！”临舍以拜。
唐军势破竹。吐蕃惶惶。大臣琼斯步上书赞普，使突厥言此事。赞普不解，问以何故：“突厥者固不助我，盖其落井下石也！”琼斯步对曰：“其理固不当也。然臣闻之，中原有语，唇亡齿寒。夫唇去则齿凋敝。而今我与突厥，如此耳。试问我既亡，唐人欲何？突厥亦危矣。唐大军至我，而突厥知此，安能坐以待毙？若长安得患，则唐人不战自退。”
是夜，士卒单骑出逻些，人不知所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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